【宫治乙女】玫瑰会一直盛放吗
原创
全文1w，第三人称，有女主名字
年下预警
宫治第一次见到她，是在高二第二学期兵库县的最后一场预选赛上，九月二十日那天。
她穿着黑色及膝裙和高跟鞋，黑缎长发柔顺，发尾带点卷，眉目精致，顾盼生辉，明媚又婉约，精致得不像话。学校里没有女生像她这么好看。
她站在那里，与这体育馆格格不入，却让人只看一眼就没法移开视线。像神话故事里勾魂摄魄的海妖，又像某个熟悉的老电影里的女主角，再或者是一些他曾经构想过，但从未在现实中见到过的理想型。
兵库县的那场夏天余热尚未褪去，胸腔中生出一种燥热的冲动。
“喂……那是谁啊？教练老婆？”
“不可能吧，教练都四十多了，而且看起来也没那么亲密。”
“那你们说她有多大年纪？”
“二十多吧？但应该不到二十五？”
“不会是明星吧？”
“据我所知她应该不是明星，不过可能是主播什么的。”
“哎哎，角名，你有没有在网站上见过她？”
接受过采访，队友们七嘴八舌地在更衣室讨论她的来头，宫治只觉得脑子好像被什么沉重又柔软的东西击中，久久缓不过来。她那么漂亮，闭上眼睛却只能浮现出她大概的轮廓。
想再看她一眼。
“阿治你去哪？”
“我东西落下了！”
他回到没什么人的体育馆，记者都已经走光，稀稀拉拉的人群撤出体育场，她也正如自己所愿地站在那里，嘴角挂着盈盈笑意，将手机递给他。
“这是你的东西吧，宫治君。”
光是看到她的脸就没法说话了。
近看她眼睛黑亮黑亮的，里面又似有星星月亮与澄澈的夜空，声音像夏夜拂过水面的一阵风，温柔地在十七岁的少年心中漾起波澜。
明明已经走到她面前，宫治还是胆怯了。
“是、是的，谢谢您。”
接过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微凉的指尖，他在心里兀自幻想着与她十指相扣的感觉，便觉眼前的景象都已朦胧。
“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？”
“刚刚那些女孩子是宫侑同学的粉丝，那你一定就是他的双胞胎宫治同学了，”年轻的女人歪了歪头，“对吧？”
怎么说都是宫侑那家伙更惹眼吧。
从小到大宫治就知道，他比自己更受人关注，可能是性格，也可能是球风，不过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平衡，他可不想像宫侑那样整天被女生缠着，惹一身麻烦。
“谢谢您。”
宫治再次鞠了一躬。
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，他犹豫了大概两秒钟，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，然后万般庆幸自己带了手机。
“那个……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？”
***
鹤见岚看着手机里那条灰色狐狸头像发来的好友申请，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一抹笑意。
她不是清高且美而不自知的人，从小到大早已习惯这样的事，大学里也时不时会有各个院系的人通过各种渠道要来她的联系方式。她交往过很多不同类型的男生，其中不乏长相出挑的体育生和学弟。
只是感觉有些微妙，竟然被高中生要了联系方式。
今天电视台的朋友说他要负责拍摄兵库县预选赛决赛，这场比赛将决出进军全国大赛的唯一名额，会是很精彩的比赛。工作室没什么事，又很久没有来现场看过运动赛事，鹤见岚决定去看看。听说最近男高中生排球都打得很不错，网上那些关于排球男高的剪辑她也看过不少，该说不说，确实被新鲜的肉体吸引住了。
果然没让她失望。
名叫宫侑的少年曾多次出现在网友们的视频里，他一跃而起的高光时刻，他二次进攻的狡黠笑容，他在边角极限的传球，他专注的样子，的确精彩。
看那些视频的时候，鹤见岚的目光却完全落另一个少年身上。
已经过了青春期，但人仍会被少年感这种东西吸引。鹤见岚自认为自己的眼光颇为独特，与宫侑相比，她喜欢上那位少年扎实的基本功和沉稳的气质，又喜欢他眼中带着不驯的进取之光。异于莽撞和奋不顾身的热血，稍许沉淀成为带着些锋芒和坚韧的少年感。
那就是她短暂沦陷的理由。
今天在现场，她好几次为少年捏了一把汗，好在最后都救了回来。剧烈起伏的心跳连她自己都没发觉——她已经暗下决心下次也要来看他的比赛。
“那个……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？”
是意料之中的结果。
很多朋友都这么说过，只要对方是个性取向为女的男性，她往人家面前一站，对方立马就能生出五分好感。
或许是太久没有和高中生接触过，还是这样一个…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新鲜荷尔蒙的少年，被他盯着看了很久，鹤见岚虽然习惯异性的目光，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。
鹤见岚也不是没有谈过校园恋爱的人，光看那眼神她也明白了几分——少年对她有好感。
不过那五分好感也不足以代表什么，就像她对宫治的五分好感一样。彼此都是被对方皮囊和肉体的美好吸引，没有理由忠于大脑皮层的短暂冲动。可能下周就会忘记这种悸动，也可能是今天回家之后，也可能是他走后的几分钟。
加过联系方式后除了打招呼还一句话没说，乖乖的狐狸头像倒是越看越可爱。
以往主动加她联系方式的男生大多都直奔主题，聊几句天便开始问能不能出去玩。再有甚者会在傍晚的时候开始做些令人下头的事，绝不会像男高中生这样无动于衷。
大概是今天刚比赛完累了吧，现在应该正在和队友们吃庆功宴，或是开始在意明天学校里会不会有女生从电视上认出他，然后再暗自数一数自己课桌里的情书……青春期的男生不都是这样吗。
鹤见岚暗自幻想着他在学校里的样子，不禁扬起嘴角，在聊天框打下消息。
“今天打得很精彩，下次比赛我会去看的。”
***
“治你不吃的话这些就都归我喽。”
庆功宴上宫治心不在焉地握着手机，等待着她的消息。
刚刚打过个招呼后他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，又不敢再多说什么，怕会打扰她工作，或者怕觉得冒犯……她多大年纪呢，现在在做什么，有没有跟别人在一起，她会不会已经有男朋友了？
“喂治，你真不吃？”
宫侑嚼着满嘴烤肉靠近，又企图将他盘子里那些都倒进嘴里。看到他没什么反应觉得有些不适应，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“被勾魂啦？”
他打开宫侑的手，恰好这时候手机震了一下——是她的消息！
“今天打得很精彩，下次比赛我会去看的。”
心里放起烟花，浑身都暖洋洋地惬意。
宫治没对任何人说，他已经要到了女神的联系方式，仿佛小心翼翼私藏着一颗糖果，生怕别人发现。连宫侑他都没说，那家伙肯定会暴跳如雷地求他把联系方式推给自己吧。
那可不行。
尽管心里热情，宫治还是对她知之甚少。除了她是个成年人，美女，声音很好听之外，没有关于她的任何信息。
躺在床上辗转反侧，他为了显得自己没那么急切，特意隔了一段时间再回复她。
宫治：【比赛在下下周六，东京体育馆，你可以去看吗？】
鹤见岚：【可以的，我刚好到时候去那边处理工作】
宫治：【没关系！你工作忙的话也不用勉强的】
鹤见岚：【我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，能抽得出来时间去看你比赛】
宫治：【谢谢你！】
宫治：【不过我可能会在周五就出发，因为想去附近玩玩】
鹤见岚：【和你的队友吗】
宫治：【不，是和阿侑一起去】
其实去年第一次去全国大赛的时候他们就想玩玩来着，只不过输给了白鸟泽，队里气氛很丧，谁都没有去玩的心情。于是今年他和宫侑商量好，先去玩再比赛。不是怕输，只是觉得这样能玩得开心点。
鹤见岚：【那你们想去哪玩？】
宫治：【有点想去看海……不过东京应该没多少海吧】
鹤见岚：【那可不一定要去沙滩，倒是有些不是名胜景点的地方，海很漂亮，关西也是，有好多好看的海我都还没来得及去看过呢】
宫治：【来得及……你要走吗？】
鹤见岚：【嗯，这次只是来这边做生意，工作结束了我就要回东京去了】
宫治：【原来如此……】
一边和她聊天，宫治翻看了鹤见岚的社交软件动态，看得出她似乎在从事时尚和艺术相关的工作，有个自己的工作室。她每周都会和朋友出去玩，照片上的人化着精致的妆，笑得开心灿烂，和今天他见到的她像又不像。
宫治想不通，他们的相遇究竟算是意外巧合还是因为什么。
于是他暗自期待着那是一场由自己而起的巧合。
他深知自己和鹤见岚之间有些无法逾越的东西，也从不在上课或午休的时间给她发消息，只是在晚上分享些自己训练的日常，或是今天遇到的好看的海景，仅此而已。她并没有嫌烦的意思，有时也会和他聊上很久。
因为害怕她明天就会走，宫治消息发得很勤。
鹤见岚：【那你们每周会休息吗？】
宫治：【周三会休息】
鹤见岚：【那还不错】
突然觉得好奇。
她一身艺术气息，为什么会来看排球比赛，是单纯的爱好，还是和谁一起来的，他无从得知。
宫治：【上次你为什么会来看预选赛呢？】
聊天到这里戛然而止。
宫治慌了。
难道是她不喜欢，迄今为止的所有聊天难道只是她在配合自己？这就是所谓降维社交吗？
宫治：【你怎么了？】
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扩散。
他顺着她工作室的地址找了过去，临走前又带了些饭团。宫治记得她说过自己很容易低血糖，最近换季，她很有可能是生病了。
工作室的人看到他先是惊讶，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，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，将鹤见岚的住址告诉了他。
……
“来了来了……是谁啊？”
门铃急促，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。
看到宫治的时候整个人呆住。
宫治同样是懵然。
一半是因为她看起来病重，另一半是因为她病重的样子也那么好看。没化妆，也没穿高跟鞋，黑色长发垂在白色睡衣上，看起来倒像是他的同龄人。
她家里乱七八糟，但并非是生活习惯脏乱差的那种乱，像是在情急之下翻找着什么东西，茶几上和柜子上都堆满了他不认识名字的药盒，还有些烟盒。
“你生病了。”
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勇气，宫治伸手探向她的额头。她也没反抗，在确认自己发烧后，乖乖被他抱起来走向沙发——因为宫治不好意思进她卧室。
“你吃饭了吗？”
“没有，我们现在点个外卖吧。”
“不用。”
他利落地拿出便当盒，里面是一些饭团。
“你还会做饭啊？”
真好吃，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团。
从小家里人就忙，几乎没时间给她做饭，饭团好像是学生时代奔波于社团活动的自己果腹用的，所以印象里饭团是吃不出味道的东西。不过她想着反正自己生了病，吃什么也吃不出味道，就随便拿了一个吃，没想到里面竟然是她最喜欢的鳗鱼。
“会做一点，你觉得好吃就行。”
“你真会照顾人。”她很快就吃完一个，伸手去拿第二个，“谢谢你。”
宫治叹了口气，又拿出给她买的药，看着她喝下去。接着又借用了她家里的厨房做了饭……里面还有几个搬家的时候公寓自带的锅，都没拆开。于是鹤见岚打定主意要好好报答他一番。
“你是不是在抽烟？”他冷不丁开口。
“现在不怎么抽了。”
“……那你以前抽了多久？”
鹤见岚像个小孩子似的把两只手缩到袖子里，装作无辜地撑在桌边，摇摇头。
“我也忘了。”
宫治认真看着她的眼睛。
他从来不想去问她的过去，但又在乎得不得了。这样的回答一看就是抽了很久的烟，大概也吃了很久的药。刚刚他还翻到一些吃完忘记扔掉的药盒，不禁脑补出一些她胡乱找药吃药，然后被送去医院的状态……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那么冒失。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
“我在想，我对你好像还不怎么了解。”
空气安静下来。
鹤见岚觉得有点微妙，她竟然在和一个跟自己差好几岁的高中生交换个人信息，还让他来照顾生病的自己。
但这种感觉并不讨厌，她生出一种想逗逗宫治的心理。
“咳咳，那让我来做个完整的自我介绍好了。鹤见岚，23岁，双子座，A型血，毕业于xxxx大学的艺术系，现在自己的工作室工作。喜欢的颜色是黑色和蓝色，喜欢的动物是猫，喜欢的食物是鳗鱼，喜欢的地方是大海，喜欢的事是画画和开车……好了，你有什么问题？”
“……和我想的不太一样。我真的什么都可以问吗？”
“当然，请问。”
“为什么你这么年轻就创办了工作室？应该才刚毕业没多久吧？”
“我在大学时候就已经在做这件事啦，加上家里有资助我一些，所以做起来容易些。”
“那你之前有没有……你谈过几次恋爱？”
手指安静地摩梭着电饭锅外壁，宫治装作心不在焉地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。等了很久她才回答说，不记得多少次了。
“你在敷衍我吧？”
“是真的呀，上学的时候有可多人追我呢。”
“那为什么还会吃药？”
“就是那什么……情伤而已，人的情绪是很敏感的呀。”
其实吃过药，她已经精神了很多，烧退下去，现在只是身上懒懒地没力气，只能像只小猫似的依靠在柜子上。鹤见岚突然想利用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，再逗逗他。
“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，那我是不是也该问问你？”
“你问。”
“在学校没女生追你吗？”
“没有，我没有谈过恋爱。”
宫治认真凝视着她，鹤见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。
她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。
“我会报答你的。”
“不用报答，我平时也会自己做饭的。”
“……你等着吧，治君。”
***
几天后放学，稻荷崎校门口的那条路上停着辆蓝色的高级跑车。
“我们学校有小姐或者少爷在上学吗？”
宫侑探头探脑地望向车里，宫治仿佛有了答案，因为那车看起来有点眼熟。
等他们走近，鹤见岚才笑盈盈地从车上下来。
“你，你你你你是……”
“你好，宫侑君。”
宫侑瞠目结舌，看直了眼。她先跟宫侑打了招呼，然后慢悠悠地走向他。
“治君，你有时间吗？”
……
跑车来到没人的公路上开始疾驰，他坐在副驾上茫然地感受着有些刺眼的逆光和夹着青草味道的风。
鹤见岚见他不说话，便笑着主动开口。
“今天是周三，我没记错吧？”
“没，没有，是周三。”
宫治偷瞄她的表情，看样子是要带他去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，虽然看起来应该不是干坏事，但还是很奇怪。
“你工作不忙吗？”
“今天还好，”鹤见岚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，“啊，是不是你打扰你原本的约会计划了？”
“……什么约会？”
“学校里真的没有人追你吗。”
“没有人追我。”
“送情书的也没有？”
“情书我不要。”他斩钉截铁，“那个……请问我们要去哪？”
“上次我答应你的，饭团的谢礼。”她笑着目视前方，并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，脚用力踩下油门，开得更快了，“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
目的地并不是什么奇特的地方。在鹤见岚的招呼下，宫治和她一同坐在坡道下面的台阶上，这前面是电车轨道，待那条长长的列车走过，日光如白色的箭，恰好从车顶移到远处的海平面，化成一片金色的辉芒散在水的波纹之间。
“你不是说想看海吗，这里可是我找了很久的地方。”
“列车开过去，总觉得好像焕然一新的世界呢。所以我以前工作压力大的时候经常来这里看看海。”
她惬意地撩了一下长发，将双手撑在身后，仰头闭眼沐浴着阳光。天气不算很冷，她穿着短衣，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腰身。
“一般来说请别人照顾我都是会请他吃饭的，不过治君你应该不会喜欢那么无聊的活动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“所以我就带你来看海啦，这里离我工作的地方也蛮远的，东京有没有我不知道，但这里……”
想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。
只是回过神的时候宫治已经一手撑在她身后，一手扶着她后脑勺吻下去。她也没反抗，虽然有些突然，但还是很快适应起来。因为是初吻，他只是凭着本能，在她的引导下慢慢减小了力度，刚刚的急不可耐转为耐心的舔舐，他渐渐感觉两人融为一体。
很快两人来到她车上，她坐在宫治大腿上，柔软的丰盈蹭着他胸肌，皓腕环住他颈间。宫治觉得欲火难耐，就着这个姿势环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。身后电车的声音仿佛渐渐远去，时间静止下来，闭上眼睛，所触及到的世界只剩下她的味道和柔软。
这都要怪鹤见岚小觑了他喜欢一个人的热情，只是把他当作一个高中生。
太阳快落山的时候，仿佛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，他捧着她的脸，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畔，不舍地在嘴角辗转，断断续续地在她耳边重复着“我喜欢你。”
鹤见岚又吻了吻他的额头，摇摇头，什么都没说。
宫治清楚她在犹豫，一般来说都会犹豫的啊，毕竟是和自己差好几岁的人。但他不愿否认彼此眼中那有时过分甜腻的吸引力，他不相信鹤见岚毫无感觉。
“我送你回家。”
她淡定地拿出镜子补妆，宫治才后知后觉地擦了擦嘴角。
一路上她没再轻松地笑，也没再调侃地问他问题，两人默默走了半程，宫治有点受不了这沉默。
“我不想回家。”
“……那就去我家好了。”
一进门两人直奔主题的速度令他措手不及，好像刚刚在海边那段吻只是存了个档，刚刚关了游戏机，现在又开始读档。
他双手在鹤见岚不盈一握的细腰间颤抖，她略显急促的呼吸也在他耳边颤抖着，纤细手臂从他的胸肌滑到肩头，他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要撑不住。宫治想装作自己很有经验的样子，但显然失败了。
“可以吗？”
宫治似乎听到她轻轻地笑了，又似乎没有笑。
不过此刻她一定是开心的。
“可以。”
接下来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男女之间的那种所谓快乐的事情，飘飘欲仙得让他失神，又在离开的那一瞬间失魂落魄。
鹤见岚好几次都觉得纳闷，一个高中生竟有这么大的魔力，让她感觉比以前交往过的男人都好。不过不得不承认，宫治是个学习能力挺强的人，她曾数次这么感觉，所以用不了几次这快感就在身体中无限发酵。
起初是鹤见岚在引导着他进行每一步，后来就变成他完全凭着本能去动作。他喜欢看着被他碰到某些部位而产生快慰的鹤见岚脸上泛起红晕，不禁调换了体位，变成了由自己主导。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感觉，自己和她好像跨越了年龄和职业差距，真真正正地融为一体。
宫治觉得自己好像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领域。
他数不清自己到了多少次，而这和从前在房间里自己弄的感觉不同，想要占有她的欲望并不因为男性的释放而减退，反而愈演愈烈，不管多少次他都觉得不够。
每次拥抱着她的感觉若即若离，她像一阵带着甜腻香味的风，似乎只有用力抱她才能感受到一些真实。
……
结束的时候月亮已爬上树梢，宫治依稀记得来的时候天还没黑。
初次体验的快感久久未能散去，在头脑上空盘旋。宫治感觉像喝醉酒一样，虽然他还没有喝醉过，但听人们的描述，应该是这种感觉吧。原来拥抱着心爱之人的感觉是这般令人无法忘却。
两人静静躺在床上，谁都没说，但彼此都在期待着下一次。
他想再吻一次鹤见岚，但眼下的气氛好像并不允许。她偏过头静静望着窗外的月亮，平静得像是换了个人，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。宫治觉得她大概没有和自己一样难以抑制的热情和冲动。
“你睡了吗？”
宫治知道她没睡，只是想跟她聊聊天。
“没有，怎么啦？”
“……我喜欢你。”
“我知道啦。”
“我真的很喜欢你，从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你。”
宫治试探性地从被子里牵起娇小的手，小心翼翼地包裹住。
“我也挺喜欢你的，治君。”
“不是那种喜欢……你知道的啊。”
“我不能和你交往。”
“是因为我比你小吗？”
“不是……可能也是吧。”
又是这样躲躲闪闪。
宫治翻身压着她，月色下她眼中流转着盈盈水波，倒映出一个小小的他。
“你什么都不跟我说。”
“能说的是我都和你说过了。”
“不是那些开玩笑的自我介绍。”
鹤见岚垂下眼帘，没有再看他。好像是哭了，又好像没哭。总之是不打算解释什么了。
“……就是那个样子，信与不信在你。”
“不管你经历过什么，我都不在乎，我只喜欢你，喜欢你这个人，和你以前那些事无关，你不说清楚，我绝对不会死心的。”
“……你不会想跟我谈恋爱，治君，我是个很差劲的人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啊！你……”
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啊，他在心里说。
“总之，不可能的，治君。”
他觉得不可置信，因为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他就没了初吻和初夜，刚刚那些水乳交融，令人晕眩，至高无上的快感，忘情的拥吻和注视，如果这都不算真心，那什么才算。或许是她从前和无数个前男友做这种事做得随随便便，才会一点都不在乎吧。
即使那样宫治也觉得无所谓。他尊重鹤见岚的过往和三观，觉得只要他喜欢她，一切都能全盘接受……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，只要此时此刻，心里只有彼此一个人不就好了吗。
鹤见岚只是偏过头，什么都没说，一股怒火生生被堵住，他也没力气再问下去。
***
那天欢爱之后两人之间不了了之。鹤见岚将他送回家后，两人还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她装作无事发生，还想和他做朋友，但宫治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在反省自己哪里做错了，很快便有了答案。他去问了宫侑的女朋友，她说如果一个人谈恋爱后抑郁到需要吃药，那大概率是被PUA了，所以再谈恋爱也会很困难。
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失去爱一个人的勇气，但是他觉得是自己做错了，不该把人逼得那么紧。但他也没勇气去道歉。
直到情人节那天，他决定买花给她。
这个念头是一时兴起的，所以他跑遍了附近所有的花店，要么是卖完了，要么是太贵……幸亏零用钱还没花完，他买了一小束玫瑰。
他握着那一小束玫瑰，骑着自行车一路狂飙。情人节的风可一点都不甜蜜，仿佛深入骨髓，像有无数利刃划过干燥的手背。他恨不得能越过那些红绿灯，飞到她公寓楼下。
等他到楼下的时候夜幕刚刚降临，华灯初上，天边半黑不黑的样子，宫治估摸着她快回来了，就藏在大楼后面。
他双手拿着玫瑰花背在身后踱步，想在她上楼的时候来个惊喜，把花送给她，然后突然惊觉自己好像没有准备好台词，“祝你情人节快乐”这种也太土了，要不就说“今天工作辛苦了，今天正好是情人节嘛，这个给你”？因为她好像不喜欢过于隆重的仪式感，随意一点地说出来会不会更好。
如果今天晚上她没有安排的话，要不要去约会？宫治翻出钱包看了看，买了玫瑰之后已经不剩多少，这个预算大概只够带她去江边走一走吧。
不过她不是那种物质的人，她是宫治见过的最漂亮，也最有趣的女孩。
“可恶……怎么还不回来啊……”
在巷口走了大约有四十分钟，他抬头，在拐角处看到了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的鹤见岚。
她背对着自己，穿着漂亮的裙子和高跟鞋，捧着一大盒花——虽然盒子没有拆开，但他去过那家花店，价格很贵，他也见到有别的客人买了装在那种盒子里的花，是最贵的那种。
巷口的风很凉，他几乎完全是凭借着身体本能躲到墙后面不让她看到。兵库县临海，冬天的风阴冷潮湿，握着玫瑰花的手在颤抖，指节只要稍微一掰就能断掉。
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听到高跟鞋上楼的声音，试探性地回头看，她的家里已经亮起来灯。
他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在这种日子给鹤见岚送花，但又不甘心白等了一个多小时。好想把花扔进旁边的垃圾桶，可他看着花瓣可怜地颤抖着，又突然舍不得。
廉价的花本来就不该配高贵的人，从一开始就不该。
她从一开始就懂这个道理，所以从坚持不能和他交往的。也是，明明这么简单的道理，为什么连她是在维护自己那点尊严都看不出呢。
宫治冲上四楼，站在她家门前犹豫了半晌，还是缓缓将手中的花放在她门口的地毯上。
然后掏出手机，将那个置顶了半年的好友删掉了。
***
鹤见岚隐约听到门口有微弱的响动，等到那声音消失，她缓缓打开门，看到了地上的那一小束玫瑰。再结合了下刚刚上楼时看到公寓门口胡乱停在一旁的自行车，心里有了答案。
今天工作本来已经很累了，恰好甲方又是害她吃了一整年药的那个人，根本没法不见。工作的时候她真的想逃走，但这单生意又不能不做，前前后后涉及了那么多环节和厂商，现在违约已经晚了。其实后面的商谈大可以找同事来，但眼下，今天，必须坐下来和他谈妥。
她后知后觉地嘲笑自己，怎么就恰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，怎么当时什么都没想就被他拽上车，竟然还让他送到了家里。
将那束花小心插进窗边的瓶子里，又倒上水，她有点撑不住，吃过药后躺在沙发上呆呆盯着和他的聊天框，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。
他一定很失望，却还是把花放下了。
一般对一个高中生来说，这种短暂的冲动的一见钟情，到这里就应该彻底结束了。
可还是孩子气地想跟他解释一下。
【那个只是我同事，我今天和他谈了工作，然后因为低血糖晕倒了，他才把我送回来的】
【我没想他会送我花，但我不打算收，等之后会去工作室分给我的同事】
【对不起】
【我收到你的花了，很好看，谢谢你】
【情人节快乐】
发送完最后一条消息后，她感觉手腕彻底没了力气，靠在沙发上，像搁浅的鱼。眼睛很热，她使劲揉了揉，发现了屏幕上那一连串刺目的红色感叹号，以为是家里网络不好，来回开关路由器，试了好几次才发现，那是被对方删除好友或者拉黑的标记。
感觉有什么结束了，很难过却哭不出来。
鹤见岚又打开柜子，发现自己那团乱七八糟的药早就被宫治分门别类地整理好，就连烟都没有扔掉。她很容易地就找到治疗自己现在这个状态的药物吃下去，并没有好受多少，整个人却仿佛中了催泪弹一般停不下来。
***
后来鹤见岚没有和宫治联系，在工作结束后悄悄搬离了关西。他在某天想要去她的工作室找她，却发现那里早就人去楼。也难过了一阵，但宫治感觉自己度过那个丢了魂的阶段，好像也还好，生活像齿轮一样继续转动着。
那之后的几年，宫治也和别的女孩谈了恋爱，分分合合，换过几任，还是会时不时想起鹤见岚，但那也只是偶尔。他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，再也没去找过她。
生活里还会偶尔有她的影子，比如他还是很喜欢坐在台阶上看海，喜欢做很多饭团，甚至自己开了家店，也说不来是不是因为她。说不清是她改变了自己的生活，还是自己因为她渐渐喜欢上了这些东西。总之它们并非被束之高阁，不能被提起的事，而是默默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。
后来不出意外，宫侑比他先结婚，妻子都怀孕了，他还孑然一身。不过好消息是饭团店生意很好，每天都很开心。
为了照顾一些工作时间很晚的上班族，宫治的饭团店会开到晚上十点多。
“老板，我要两份鳗鱼饭团。”
“好嘞……啊，客人，我们这里是不能抽烟的哦。”
“抱歉。”
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，好像又有点熟悉，宫治愣了一下，但没多想。
店里只剩这一个客人，匆匆端出饭团后宫治就撩开帘子进里屋收拾厨具，准备下班，这一天又生意火爆，累得很。
“老板——”
“还有什么事吗，客人？”
一般店里都是先结账再吃饭，所以客人吃完直接走人就好了。宫治闻声赶忙出来，还以为是自己饭团出了什么质量问题。
年轻漂亮的女客人笑盈盈地递上手机。
宫治手里的抹布掉到地上，愣着说不出话。有一种读到很久之前的旧档的感觉。游戏的设定，音乐，字体，什么都没变，变的只是玩游戏的人。
他下意识看向女客人的无名指。
“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，老板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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